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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包邮区

经历了一夜无眠,小鹏汽车董事长兼CEO何小鹏做了一个近乎惨烈的决定。
14小时前,一款摆胯行走、身姿优美的机器人走进了发布会舞台中央。但何小鹏没想到,正是这短短的十几步,会让自己陷入海啸似的网络质疑:
一定在里面藏了个真人。
何小鹏的回应是激进的,某种意义上甚至是惨烈的。
在第二天的发布会现场,他让工作人员当场剪开IRON腿部的衣物,和仿生肌肉皮肤。
复杂的机械骨骼、线路和驱动器,暴露在所有人面前。现场大家都能感受到,何小鹏在示意团队拆解时,声音似乎有点哽咽。
后来有人把这个场景描述为:
为了证明吃了一碗粉,真的要剖开肚子了。
不过在复杂的车圈,这种质疑有时也不难理解。这家公司在科技日展示的成果,从天上到地下,已远远超越了一家汽车公司的范畴。
它更像一个由物理AI驱动的人类未来出行探索者。
而在这样的探索路上,孤独和质疑几乎是必经之路。
早些年马斯克还上过《60分钟》,这位以“钢铁侠”形象著称的企业家,在回忆特斯拉创业初期的重重困境,和SpaceX的早期历程时,竟然哭到难以自持:
你们根本不知道有多难。
今年是小鹏汽车成立的第十一个年头。这家公司三年前也在悬崖边挣扎,员工流失,士气低落,年销量只有12万辆。但是上个月单月,他们卖了创纪录的4.2万台电动车。
今年前十月,他们一共卖了35万台车,是造车新势力里:
第一个提前完成全年销售目标的公司。
也是这个时候,何小鹏终于敢真正向人们公开自己下了五年的棋局。
和马斯克一样,沉浸技术的何小鹏,一直想做的,都不仅仅是一家汽车公司。卖汽车,从来不是他的目的,而是手段之一。
但要实现自己的梦想,何小鹏也必将如马斯克一样,经历无数的冷眼、嘲笑,与近乎绝望的至暗时刻。
但这个湖北男人,还是主动选择走进深渊。
1
全新一代IRON走猫步的场景,出现在小鹏在今年举办的科技日上。
按照惯例,何小鹏会拿出当年最硬核的突破技术,和最大胆的科技预判。
2019年,何小鹏预测了高速自动驾驶将商用;2020年,他判断自动驾驶将在全国普及。
2021年和2022年,他们激进宣布了飞行汽车和机器人的布局;2024年,他们又提出下一代超级增程的计划。
到了今年,小鹏科技日的主题被命名为“涌现”。IRON只是小鹏众多涌现的前沿产品之一,整个出行生态里,何小鹏发布了一年后即量产的Robotaxi,和垂直起降电动飞机A868。
不过这次科技日最重要的涌现,其实是他们的:
第二代VLA大模型。
VLA,三个字母,对应的分别是Vision、Language和Action,也就是视觉、语言和动作。
这个一开始被应用于机器人的原理,被何小鹏极具创造性地放到了自动驾驶模型。未来,它可以驱动汽车、机器人和飞行汽车。
但时间回到今年二季度的一天,小鹏自动驾驶团队的高层,曾想放弃参与一场研发进度的汇报会议。
当时,他们的VLA大模型,进度平平,实在拿不出可以交代的进度。而另一边,是每月过亿的训练经费在燃烧。
看着天价账单,何小鹏内心难免焦灼。
他咬牙撑了一年多,20多亿砸下去,连个响儿也听不到。整个研发VLA项目的班子,命运也悬而未决。
天无绝人之路。就在那场汇报会议的前夜,VLA大模型戏剧般地跑通了。
VLA团队其实也习惯了这种高压强,他们把这次现象总结为:
AI的涌现。
就像张无忌在乾坤袋里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,VLA突然有了阶梯式的技术迭代。过去用端到端大模型难以解决的路况疑难杂症,也开始有了解题路径。
简单点说,和诞生于谷歌deepmind的标准VLA相比,小鹏手里的这个,相当于:
给甄嬛加上了钮祜禄氏。
他们独创性地拿掉了中间转译的语言环节,摆脱了极高的信息损耗。这个过程是艰难的,是痛苦的,但用很朴素的话来说,无非就是:
熬过去,就好了。
何小鹏不得不这么做。用于VLA的数据训练量接近1亿clips,接受这种数据训练量的高损耗,意味着亲手拿着98号汽油往拖拉机里倒。
某种程度上小鹏也算大力出奇迹,中国版本的大力出奇迹:在投入了3万卡算力,烧了20多亿的研发费用后,无语言转译方案VLA迎来“质变”,第二代VLA涌现了全新可能。
在科技日上,何小鹏宣布,大众汽车将成为小鹏VLA的首发合作伙伴,同时大众也已定点采用小鹏自研的图灵AI芯片。
来自欧洲头部车企的合作,意味着小鹏的智能化体系正在获得全球汽车产业链的认可,其核心智驾能力与算力,具备外延合作的可能。
直到现在,美国人民还是会怀念曾经的1969年。
那时,NASA的阿波罗计划,在只有一台4KB RAM电脑的条件下,硬是把自己送上了月球。
用英伟达老黄的话来讲,就是哪里有约束,哪里就能生长出创造力。
2
小鹏研发双足机器人,始于2023年4月。
当时OPEN AI研发的GPT-4横空出世,生成式AI盛极一时。整个中国科技圈,都在忙着自我审视叩问:
追赶上代差,最少要几年?
悲观者正确,但乐观者成功。在这之前一直坚持四足机器人路线的何小鹏,毫不犹豫地拍板了新路线。因为双足机器人,到了合适的节点。
经历了过去几年新能源汽车行业的残酷厮杀,劫后余生的何小鹏比谁都清楚:
时机比什么都重要。
小鹏的第一款人形机器人PX5,身高不到1米5,造型可爱亲切。
之后一年,他们又干掉了大量的工业设计方案,才有了拟人程度更高的IRON。
慢慢地,开始有了现在的样子。身高1米73,区分性别,有脊椎,有“肌肉”,会收肩和耸肩。
小鹏的舞台上,开始出现了“人形”的未来。在科技日上,IRON迈着流畅的猫步登场。它首发应用了全固态电池,实现极致轻量化、超高能量密度与安全。
它由三颗图灵芯片驱动,拥有2250TOPS的算力,手部拥有22个自由度,全身自由度高达82个。
同时,IRON还搭载了小鹏VLA大模型,通过构建高阶的大小脑能力组合,实现:
对话、行走、交互三大高阶智能。
全新一代人形机器人的表现是如此流畅和拟人,以至于互联网瞬间被引爆。
但反响并非全是赞美。之后的自证,更像何小鹏一场公开的驱魔仪式:肢解自己引以为傲的创造物,让世界看到真相。
一个多月前,阿里过去最神秘的十八罗汉之一吴泳铭,罕见地在杭州云栖大会上做了一次演讲。
他说,实现AGI,已经毋庸置疑了。AI Chatbot是人类有史以来用户渗透率最快的功能,行业渗透的速度:
超过了历史上所有技术。
这可能是中国的互联网巨头,关于人工智能最大胆的公开言论。
过去四年时间里,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,中国互联网科技行业,始终被一种难以名状的低气压笼罩着。
公开场合少说话,沉默,甚至是“退休”,基本是企业家们心照不宣的共识。
这种风向的彻底转变,是在DeepSeek出现之后。
中国科技行业因它的出现,有了集体的自豪感;这也同样震惊了歪果仁,川普说这是中美之间的斯普特尼克时刻,美国AI头部企业家紧张地给政府写信:
再不做些什么,就真的完犊子了!
不仅仅是DS,包括宇树、游戏科学在内,今年彻底盘活了整个国内人工智能的局面。美国同行开始陷入怀疑,优势并不是绝对的。中国的人工智能,或许一直都被系统性低估了。
当小鹏的IRON机器人引起众声鼎沸,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。因为又有中国企业能:
激发人们对于未来的憧憬。
无论是人形机器人,还是能垂直起降的电动飞机A868,抑或是能精准判断杂乱小路、比司机还老道的智驾大模型。
深受马斯克影响的何小鹏,对于中国科技的价值,在于他提供了密集的自成方阵的:
真正塑造想象力的角色。
中国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,敢于想象的科技公司。
当然,也有让何小鹏始料未及的。当一家中国公司取得技术突破时,中国网友第一反应竟然是:
造假!
3
何小鹏人生第一次成为互联网产品经理,是在华南理工大学上学时,让学生宿舍楼通网冲浪。
大学毕业时,他导师带着一车学生,给他们推荐了三家企业:外企亚信和两家国企。
车子最先开到亚信,何小鹏和另外3个人一起下了车。导师说:“你们想清楚啊”,于是有两个人回到了车上。他留了下来。
27岁时,他从亚信辞职创业,做出了UC浏览器,并在2014年早早实现财务自由。
也是2014年,他成为特斯拉的首批中国车主。驾驶特斯拉给他打开了一扇新门:
造出好车,好像不需要干十几二十年。
他找雷军深聊过一次。雷军让他想清楚,干车企难度比互联网创业难100倍,尤其是财务自由后的创业。
他还是躬身入局,杀了进去。
有人评价他是互联网行业最优秀的产品经理之一。但到了汽车行业,他真是个青瓜蛋子。这个老实人,后来一次又一次地,掉进天坑。
2017年他在肇庆自建工厂,地块上有个鱼塘。起初他觉得填平就好了,但随后发现鱼塘下面,全是溶洞。
他花了一年时间用了一亿元填坑,并得到了一个宝贵经验:
盖工厂之前要先做地勘。
万事开头难的经历,预示着他之后的造车之路并非坦途。
最难的时候,朋友们甚至劝何小鹏,只要把“鹏”字从名字里去掉,公司销量就能翻倍。
这不仅仅是商业危机,而是对他个人的公开否定了。他也终于意识到,问题出在自己身上:
只想做董事长,不想做CEO。
之后的故事被很多媒体写过了。何小鹏本人开始学着做CEO,进行艰难的组织重建。调整高管,重组部门,严厉整顿供应链。
他还请来了长城汽车的功勋老将王凤英担任总裁。王凤英加入前,她主导发布了一份行业报告,公开批评了小鹏汽车的缺陷:
缺乏清晰的主干品类,缺乏聚焦的、差异化的智能特性……
何小鹏听了进去,并选择拥抱王凤英。
之后,小鹏的产品体系逐步理顺,面向大众市场的MONA M03成为其中的重要成果之一,也带动了整体销量结构的优化。
这款车刚刚实现20万台整车下线。
上个月,小鹏汽车交付了创纪录的42000台车。这是他们连续第二个月突破4万台。
何小鹏烧钱坚持的辅助驾驶系统NGP,月度活跃用户渗透率则达到了惊人的86%,成为新势力智驾的第一梯队。
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场重建,别说IRON机器人或者飞行汽车,这家公司在哪里,都不知道。
4
和很多初代互联网的企业家相比,1977年出生的何小鹏,看上去并不热衷于分享西方知识体系对自己的影响。
比如雷军曾一次次描述学生时期乍看《硅谷之火》;王兴推崇过彼得·蒂尔的《从零到一》;马化腾会给《认知盈余》中文版写序;李彦宏时常会说霍洛维茨的回忆录《创业维艰》:
就像在重温自己的经历。
六年前,我第一次见何小鹏时,我问他中国的新势力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定价权。
他当时悲观地说做不到,如果没有资金和方法陪你走到那个规模,别谈定价权了:
你活都活不下去。
但中国汽车人进化得太快了。到了2023年,我再跟他聊的时候,他的目标已经投向了海外市场,因为他开始意识到中国车的优势很明显了。他说不是海外车企慢了,而是中国跑快了。
中国车企甚至开始反向技术输出了。
到了今年,我明显感觉到,何小鹏已不再是那个自我怀疑、甚至被劝说改掉自己公司名字的汽车新兵了。他从数次失败中汲取了养分,最终赢得了属于他的“涌现”。
在何小鹏身上出现的,是改革开放以来从未有过的企业家画像。他有着类似马斯克的狂想,但同时拥有出人意料的扎实且可靠的执行力。
这几天,在网上冲浪,看了不少何小鹏剪掉机器人衣服的视频。但每一次看,都能感受到他颤音里头的憋屈。
这种憋屈,中国的工程师其实大都能感同身受。很长时间里,中国的开源社区,始终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使命支撑着:
不只是技术,更是一种民族认同。
现在发生在小鹏身上的,也是整个中国科技企业所面对的。
我问过何小鹏,有没有觉得自己赶上了大趋势。他说是的:
终究是时代创造了英雄,而不是英雄创造了时代。